深深吸了一口氣，舒靖定了定神，這才問道：“唐果怎麽了？”

“跟姚黃的遭遇差不多。”

瑤光輕描淡定的一句話，差點讓舒靖當場昏了過去。

姚黃的遭遇……

舒靖耳邊又響起之前姚黃的鬼魂說過的話：“他只是拿著刀，將我的手上身上的皮膚完整地剝掉，肉一塊一塊地剔掉……”

唐果也……

捂住嘴，舒靖睜大眼睛，不敢置信地看著屋子，想要進去看看唐果的情況，但是腳下卻似乎有千斤重，連半步都挪不動。

似乎嫌方才那句話的刺激還不夠，瑤光又加了一句：“另外，一刀正中心臟。”

舒靖的眼淚當場就掉了下來，好半天才哽咽著說道：“唐果，救得回來嗎？”

未等瑤光回話，早就進屋的淵虹聽到舒靖的問話，居然笑了，揚聲回道：“我可沒自砸招牌的打算！”

一眼掃過去就知道唐果的傷勢如何，淵虹“嘖”了一聲，就開始動手施救。

這個小丫頭，運氣真好，那一刀雖然捅在胸口上，正中心臟，但刀沒有拔出來，鋒銳無匹的刀身恰恰好堵住傷口不至於失血過多，加上她身上的玉佩是舒靖親手所贈，居然吊住了最後一縷氣息。

雖然呼吸和心跳早就停了，無論誰來，看到唐果也只會得出已經死亡的結論。

但淵虹是誰？黎巫尊，哪怕在巫教之中也是以醫藥之術揚名的黎巫尊！肉白骨活死人什麽的，對她來說實在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。唐果傷成這樣，放凡人手上是回天乏術救不回來了，但到了淵虹手上，要把人救回來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。所以，淵虹才覺得，用救治唐果，換了瑤光星君一個人情，她賺大發了。

舒靖還是慢慢地走到屋子前，越過瑤光的身子往裏面看了一眼。

滿地的鮮血和碎肉，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，唐果氣息全無地倒在地上，被淵虹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身子，裸露在外的手臂只見森森白骨，從肩膀到指尖，全部都被人剝皮剔肉，連骨頭都拆了一半。

宛如屠宰場般的房間讓舒靖下意識地捂住了嘴，硬生生壓下已經到了喉嚨裏的尖叫，不敢打擾淵虹的救治。

輕輕一嘆，瑤光伸手掩住舒靖的眼睛：“放心吧，淵虹救得回來的。”

舒靖的心放下了一半，但一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，就忍不住哭訴道：“可是，唐果的手……”頓了頓，舒靖下面的話說不太出口。雖然剛才只看了一眼，但舒靖已經辨認出唐果的氣息微弱到幾乎沒有，怕是藥王孫藐親至也沒辦法把唐果救了回來。淵虹能把人救回一條命已經是個奇跡了，她卻還更貪心地祈求更多。

做了這麽多年的姐妹，瑤光清楚舒靖想說什麽。唐果出身唐門，在唐門卻極不受寵，若不是被公孫大娘推薦到萬花谷工聖門下學藝，唐果在唐門的地位處境也就比一般奴仆好一點而已。而工聖弟子，最重要的就是那一雙手，如果那雙手廢了，唐果就跟個廢人沒兩樣了。

就是想到這點，瑤光才會開口對淵虹說“算我欠你一份人情”，淵虹也是個聰明人，瑤光還沒提出要求，就主動表態“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人”，言下之意就是說會將唐果的手一起治好。。

瑤光出言寬慰舒靖，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，卻讓舒靖覺得十分安心：“放心吧，淵虹會治好她的，連手一起。”

舒靖也是關心則亂。方才淵虹說那句“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人”的時候她也在場也聽到了，只是她心憂唐果一時沒想起來而已。

確認唐果沒事之後，舒靖憤恨道：“我發誓，我一定會找出真兇，替唐果討一個公道！”

淵虹和瑤光同時不易察覺地一頓。

一回頭，見到舒靖瑤光姐妹還杵在門口，淵虹不耐煩道：“去去去，別在這裏妨礙我。”

瑤光一挑眉，剛想說什麽，就被舒靖拉走了。

把門關上後，舒靖往後一倒，靠在門上，仰起頭閉上了眼，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，這才慢慢冷靜了下來：“看來，萬花谷真有內賊。”

瑤光問道：“怎麽說？”

舒靖閉著眼睛回想方才見到的一切，搜索著任何可能指向兇手的蛛絲馬跡：“你進天工坊的時候，門是鎖著的，沒錯吧？”

點了點頭，瑤光順便補充了一句：“除了唐果之外，天工坊裏面沒有任何人。”

既然瑤光說了沒人，那肯定沒人藏在天工坊裏。舒靖極為信任瑤光的能力，聞言眸中閃過一道厲芒：“看來，我們方才召集所有弟子的行為，倒是給兇手行了方便。”

咬了咬唇，舒靖有些懊惱，深吸幾口氣之後平靜下情緒後，才緩緩對著瑤光說出自己的推論，邊說邊整理思路清理頭緒：“唐果第一次見天工坊時，在信裏跟我說過了，天工坊是挖空山腹才建造出來。而且為了安全起見，入口用的是巨石奇鎖，任是內力再高力氣再大也沒辦法破門而入。”

說到這，舒靖表情詭異地看了一眼不久之前剛一腳踹開天工坊大門的瑤光。瑤光一臉淡定，似乎對此沒有半分感覺一般。舒靖見瑤光沒有表示什麽，繼續說道：“天工坊的鎖很特別，只要有鑰匙，無論在門外還是門內，都能進去。但工天坊的鑰匙，只有兩把。”

“哪兩把？”

“方師叔手上一把，工聖僧一行大師手上一把。沒了。”舒靖口中的方師叔指的是萬花谷谷主方宇。頓了頓，舒靖補充了一句：“僧一行大師手上的那把，現在應當在唐果手裏。”

畢竟如今工聖僧一行不在萬花谷內，作為工聖最得意的弟子，兼之又需要在天工坊內做研究，工聖把鑰匙交給唐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
瑤光雖然在為人處事方面有點天然呆，但卻不笨，一下子就聽出了舒靖未竟的話語：“也就是說，這門，是唐果自己鎖的，在把兇手放進來之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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